【道浮｜人诞生的第七日6h】出航日
【41】出航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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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愿你一路顺风，”
我梦见浮世英寿站在沙滩上，看不清脸，晦暗无光，可我知道他在笑。就像是我清楚的知晓自己正飘荡在海面之上，西风漂流满足以带着我的梦环绕这颗星球数圈。
［ 浮世英寿！ ］
声音似乎埋没在了洋流涡之中，旋转着陷落。我放弃的很快，懒惰的甚至多一次都不想再喊，他只是我生命之中最具色彩却又极为短暂转瞬即逝的存在。
浮世英寿喜欢穿那件黑风衣。
风总能把他的衣角吹起。
温柔地拂过他的碎发。
已经临近日落，海鸥跟着游鱼投影贴在海面上飞行，偶然间传来的鸣叫与海浪声应和，早已因适应而迟钝的嗅觉再度感受到咸腥气，落入舌根时有点像做成薄脆饼干的海苔。
我晃晃腿，看见他卷起自己的裤脚，脚踝荡在潮水中去踢冲洗干净的小石子，掀起的水花溅落于他的小腿，他就追着去捧落潮，手微微一扬，水滴迎着辉晓，流转着虹光传达风的讯息。
“吾妻道长！”
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被扑了满脸海水，该死的浮世英寿还昂着头笑，连着呼呼呼直吹的风一起通透了我的耳膜。
“浮世英寿！！！”
“芜！！”
他就是欠打欠收拾，我在他面前永远咬牙切齿，发丝都会表明抗拒和怒气。我分明听见自己的咬牙切齿，又抑制不住的感受到咚咚咚的声响。
我想即刻，现在，就跃下甲板，踏着水面去拽住随时会消失的风。
只有今天，我梦境中的空气能够流动，能够奔走，我无暇顾及将要落入海底广袤与深邃的恐惧，每一步都被轻轻抬起。
“哦嚯————”
他怪叫什么，傻子吧。
给他一拳！
我又在激动什么？白痴吗？
给他一拳！
把他揍趴到地上！
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从不止是简单的冲动，疯狂的糊涂蚕食着理智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我后悔不迭，压着那个该死的面孔挥下愤怒的几拳，他没有躲开，一个劲地笑，风神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的搭在额前，他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，双眼弥散着清晨丘壑的雾气，却又澄澈的似是早间的山峦，我看得迷惘。
“道长。”他揉着我的脖颈，缠绵的一次又一次轻抚我被海风梳理的长发。
“你，”
“为什么会到这。”
他在用沉默与我对话，明净又简洁。
因为我感受到了被太阳哄的温暖的空气。
“风可以吹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。”
浮世英寿的笑容收敛了去，又随着浪涛声缓缓呼吸。
我在海岸边捡到了个石子，粗糙却纯粹，漂亮的紧，他伴着海浪落到我的脚边，我便追逐着，拦住他回去的路。
这无关我的工作，无关我的任务，我只见着他荡在水面之上，与这颗星球最广阔的清澈融为一体，便情不自禁向他伸出手。
我喜欢他向我瞪着眼睛生气，那时他生机勃勃，我又喜欢他浸入海水，那时他冷静温和。
我跟着他踩潮水，海水泡软了我的风衣，湿答答的垂在我的腿边，我感到沉重，又前所未有的雀跃。
我一遍一遍去喊他的名字，呼吸里满是咸腥的水汽，
“吾妻道长。”
“吾妻道长。”
他会嗯一声，也会被逼急了伸手揍我，但每次都有回应，遥遥的无论多远都会看向我。
海神将他的宝物推给了我。
我的耳畔将永远存留着涛声。
“你去哪了？”
我消了脾气，连空气都在安抚着我，吹灭我心中的怨火，却又简直烦躁，为什么能这般谅解浮世英寿。
“不知道。”浮世英寿垂着眼，遮掩去眼底的流动，又笑呵呵起来，“我走到哪是哪罢了。”
他说的又有什么错呢？
而落寞被压制在了心底，我习以为常的把怒火灼烧到脸上，甚至抛却了思念。
可让了我一局的风神没了话，冷却着一张脸，在下一次被揍前快我一步将拳头挥到我的脸上。
“浮世英寿！”
我俩最终还是肩靠着肩坐在沙滩边泡水，破了皮的腿浸在海中疼得牙酸，浮世英寿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腿哼歌。
他是个白痴，觉得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，爱神啊，你是盲目的，我是盲目的，你感应到了我的心动，可他却不愿触碰到我的心灵。
他一直在哼那该死的歌，直到月亮与星辰从清亮的东方升起，海水再度露出她的冷冽，他便挥挥手，止住了寒风。可没有海风谈何水手的夜晚，他什么都不懂。
执掌潮汐的明月啊，你可听见颂神的歌声。我想，你的孩子什么都不懂。
潮水退了下去，我便拉着浮世英寿继续向下走，他没有反抗，我随着海水描绘海岸。
海水拖着他的足尖，溅起的水花落到我踩着沙滩的双脚。我仰望着夜，情不自禁任由夜间海风翻飞。
“浮世英寿，你去哪了？”
“每个地方都需要风吹过。”
“那你回来做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的梦里，又出现了你。”
“哼……”
“你呢？回到这个海岸做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的梦里，又出现了你。”
“吾妻道长！”
“你这家伙怎么睡这么死！？”
今井透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，我迷迷糊糊的揉着头发爬起身，还未从睡梦中苏醒。
“嘿！我们刚才经过了飓风带，那狂风大作的，我们竟然安全出来了。”
而后的话我不再能听清，推开房门，海面平静温和，而后迎面嗅到一阵咸腥的海风气息。
“我愿风永伴你旁。”
